Taylor。LIFE

《第八章》

 

「妳在哪裡啊？」一大早，我就開車去機場。

 

不是說這時候會到嗎？怎麼見不著人影。

 

「等我一下。」

 

「幫我把這個包起來。謝謝。」這句是英文。可卻不是說給我聽的。

 

「妳不會又買東西吧！」嘆氣。

 

「正是。本姑娘不買東西就是吃錯藥了！」

 

「你才剛來耶！往後半年你怎麼辦？」

 

「囉嗦，我看到你了！」接著她掛斷手機。

 

「好久不見！」她張開雙臂，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

 

「是很久。」

 

「吶，這給你，精心準備的禮物。」她把一只提袋遞給我。

 

「啊？謝謝。」我收下，順手拉起喬凡娜的托運行李。

 

「這不是剛剛才買的嗎？什麼精心準備啊！」小聲的抱怨道。

 

「在說些什麼啊？」走道我身旁，故意問道。

 

回家路上，她說著她這次的計劃。

 

我卻心不在焉的開著車。

 

「挪爾！挪爾！」突然她向我大叫，才把我的思緒給拉回來。

 

「幹嘛？」

 

「你到底怎麼了啊？」

 

「沒什麼！」

 

「真是怪人。」她拿出包包中的書，稍微翻了翻。

 

「好啦！妳過得如何啊？」

 

「就...寫書，到處玩呀。前幾年我還跑去北歐。」翻到其中一頁，她忽然停住，目不轉睛的看著。

 

「挪爾！你家離這裡遠嗎？」她把書推到我面前來。

 

「去要點時間。妳想去？」

 

「是啊！它上面寫，那裡很多的花，一定很浪漫。」

 

「那附近也有商圈啊！」

 

「咦！真的嗎？好想去喔！」

 

「我找一天放假帶妳去好了。」

 

「OK！OK！」亮著眼睛，燦爛的對著我笑。

 

後來，她靠著窗小睡了一會兒。

 

每當等紅燈時，我就轉頭靜靜的凝視著她。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呢。」

 

說了，期望她能了解嗎？

 

一切都不再像從前，那段日子......。

 

「嘿，喬凡娜，到囉！」熄火，看她皺了皺眉頭，然後睜眼。

 

「啊，等下我要繼續補眠。」

 

「當然可以，我等等就要去上班了。走吧！」

 

「嗯～」庸懶的抓抓頭髮，尾音拖得很長。

 

提著她的行李，走到門口，手伸進外套口袋內翻著。

 

打開門。

 

「這裡，是潘之前住的地方。」

 

「咦，那他人呢？房子還不錯嘛！」環顧四周。

 

「你有女朋友了？」

 

「沒有啊！幹什麼問這個？」

 

「沒有？這裡怎麼看都像是有女人住過啊！」

 

「之前啦......。我今天會晚點回來，明天再帶妳去吃飯，到時我會解釋的！」

 

「現在，先讓我把精力留給工作吧！」瞄一眼手錶，差不多得上班了。

 

「我知道了。你要上班吧，再見了。」

 

「嗯，不能陪妳啦！二樓有間淡紫色門的房間，那間就給妳用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必拘束，肚子餓了，冰箱。」伸手指給她看。

 

「謝啦，不過，你不怕我翻你隱私啊！」

 

「這我倒是不介意，所謂的隱私......就是我要跟妳說的事吧！」

 

我從電視旁邊的小置物盒裡拿出一把鑰匙。

 

「無聊就出去走走吧，但別跑太遠啊！」

 

將鑰匙遞給她時，她對我揶揄的笑了笑，而我只是對她翻了個白眼。

 

「哼，說什麼沒女友。」

 

鑰匙，是掛在一個非常可愛的Hello Kitty鑰匙圈上……。

 

「要不然，挪爾，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奇怪的癖好？」她把鑰匙舉至眼前，端詳了好一會兒。

 

這女人，想些什麼呀！

 

沒有理會她，快速的離開了。

 

           ※       ※       ※       ※

 

在偌大的房裡四處走動，所有的東西都井然有序的被排放著，再度回到客廳時，我注意到桌上的酒瓶。

 

印象中的挪爾，除了宴會或必要應酬，否則他不喝酒的，他會說：「會有味道，我不喜歡。」

 

搔搔頭，打算不繼續猜測。

 

「啊，睡覺睡覺。」我扛著行李來到二樓。

 

推開淡紫色的門，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應該是香皂的味道吧！

 

想到小時候，母親總愛把很多香皂塞在櫃子裡。

 

「這樣衣服和房間就會有淡淡的香味了！」她笑著，然後把香皂遞給我。

 

記憶裡，我會把它放在最愛的衣服旁邊。

 

「呵呵……。」

 

打開皮箱，把衣服跟一些用品拿出來簡單的整理了一會兒，準備繼續睡覺。

 

爬上床，看到床頭櫃上一個倒了的相框。

 

「這是什麼啊？」

 

它背面寫著：Foever

 

並且畫了顆愛心，中央寫著「潘」。

 

趕緊翻至正面。

 

「潘？」雖然多年沒見了，我仍一眼就認出他。

 

但隨後，我的目光焦距在與他十指相扣的一個女還身上。

 

她，看起來小我一點呢，長得清秀又可愛。

 

粉色的嘴唇彎成了好看的弧度，明顯的，她很幸福。

 

「潘的女友嗎？可惡的傢伙啊！都不說的！嘖嘖。」要是你老早就結婚了，看我不狠狠揍你一拳。

 

視線移到另一個人。哈哈，挪爾在當什麼電燈泡啊。

 

原來，我們這麼久沒聯絡了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呢。

 

往後躺下，看著天花板。

 

慢慢的闔眼，熟睡了。

 

「嗯……。」

 

睡了多久呢？

 

「果真會越睡越懶啊！」我換上較輕鬆的衣服，下樓找些東西吃。

 

什麼？兩點！我竟然睡了那麼久！這可不能讓挪爾知道啊，不然他肯定會罵我。

 

「簡直就是豬。」已經能想像他會怎麼說了。

 

打開冰箱，塞滿的食物頓時讓我笑了出來，簡直就是迷你超市！從裡頭拿了一顆蘋果以及一罐汽水。

 

坐在沙發上，無聊的東看西看。

 

拿起放在一旁的雜誌，翻了幾頁，雖然看不懂，但裡頭的圖可真是吸引我，大概是台灣的名星，在路上被媒體拍到的照片，不是有著好笑的表情，就是做了誇張的動作。

 

又看了幾頁，然後闔上雜誌，開啟電視。

 

轉了好幾台，才找到聽得懂的語言，看了幾部電影，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啊！好無聊喔！」我抱著抱枕，躺在沙發上吼叫。

 

「在發什麼神經啊！無聊幹麻不出去走走。」

 

「有鬼啊！」驚嚇得把抱枕矇住臉。

 

「鬼妳大頭！」挪爾一臉無奈的站在門旁。

 

「不是說要晚點回來？連回來一點聲音都沒有，想嚇誰啊！」不滿的說道，其實，算是腦羞成怒吧！

 

因為想說沒有人，於是開口大叫，姿勢也不是很優雅。

 

「誰叫我一回來就聽到妳在自言自語。」

 

「哼，本姑娘就是無聊！所以你為什麼那麼早回來？」

 

「誰知道公司臨時取消會議，怎麼？不希望我回來呀！」

 

「才沒這回事！」

 

「那妳準備一下，我去換個衣服，出去吃飯吧！」

 

「好。」開心的從沙發上跳起，跑上樓。

 

下樓時，我看見挪爾一臉不悅的靠在門旁。

 

「你幹什麼啊？」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

 

「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咬牙，感受到他的怒氣，我只好傻笑對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久等了，哈哈！」趕緊跑出門。

 

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不大敢開口，總覺得很尷尬。

 

「喂，挪爾......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

 

「還說沒有，臉那麼臭。」伸手，用力戳他的臉，我嘟嘴不再說話。

 

           ※       ※       ※       ※

 

見她沒再說話，我嘆了口氣，柔恩也常這樣啊！記得每次要出去了，都得等上好幾十分鐘。

 

「女人嘛！總要讓自己在別人面前是完美的。」潘是這麼對我說的。

 

看她凝視著窗外，鎖著眉宇，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啦！我沒有生氣。」

 

「真的嗎？」

 

「真的。」我對她微笑。

 

「對了，潘呢？我在我那個房間看到了一張照片，他有女朋友吧！」

 

「妳看了照片呀？」

 

「是的！」

 

「那女孩，叫柔恩。跟妳一樣，要出門了都慢吞吞！」

 

「你還在想那件事！你說不生氣了！」

 

「我並沒有生氣啊！」

 

「到了？」見我停下車，她問。

 

「嗯！」解開安全帶，下車。

 

「來台灣了還吃義大利料理？」

 

「第一天，怕妳吃不慣台灣的東西。」想起幾年前跟潘來到台灣，真是水土不服，吃不消啊！

 

進餐廳後隨便點了套餐就坐下來等待。

 

「潘呢？」喬凡娜又問了一次。

 

必須說出事實來，畢竟，她跟我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可是，我該怎麼說？

 

她的反應會怎樣呢，想必她已經看出我不斷的迴避她的問題吧！該如何開口，這可是一大難題，她會不會相信呢？

 

「到底怎麼了？」

 

「潘他......」欲言又止。

 

嘆了口氣，決定好好的說完。

 

「去世了。」

 

「......。」

 

「兩年前，一場車禍，讓我和柔恩以為潘去世了。沒想到兩年後，潘再次出現，在一場打鬥中...喪身了。」

 

「什麼鬼啊！你在開什麼玩笑，這劇情也編的太爛了吧！什麼車禍...潘呢？那女孩呢？」她愕然。

 

「這種事不會拿來開玩笑吧！」我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很平靜，可是雙手卻不停的顫抖。

 

然後我繼續說，這兩年，我陪著柔恩，說到柔恩離開時，始終沉默的喬凡娜打斷了我的話。

 

她竟然非常冷靜，可從她的表情，她也非常悲傷。

 

「你這麼說，那麼我了解了！」

 

「妳還好嗎？」

 

「這該問你吧！你跟潘情同兄弟，不比柔恩還好過吧！」

 

「還有，你難過的原因，另一半是因為柔恩吧？」

 

我刻意不說出我對柔恩的感情，我也覺得不該說，畢竟她是潘的女朋友......，緊皺著眉頭，面對喬凡娜，還真是什麼也都藏不住。

 

「妳怎麼知道？」

 

「這很明顯吧！誰都猜得到。」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說下去，她會怎麼看我呢？

 

「這很正常，愛上那女孩......。」她嘆氣。

 

「別擔心，雖然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也只能這樣吧！快樂點，潘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我吃著燉飯，腦袋不停的思考。

 

柔恩，那麼多天了，妳在哪呢？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我好想妳，好想好想。

 

一想到妳，我就渾身不對勁。

 

「有什麼難過就說吧！我陪你。」喬凡娜給我一個微笑。

 

「嘖，我也是有肩膀的唷！」她讓我感到安心了許多。

 

「謝謝。」

 

之後，為了不讓我繼續在這些難過的事當中，她跟我說了很多家鄉的情況，一直避開和潘有關的話題。

 

她拿起手機，推到我面前。

 

「這是特地照給你看的喔！」

 

照片裡，是我家，我的父母親，以及我曾經常去的一些地方。

 

「好久沒回家了。」苦笑，想到自己沒待在他們身邊也罷，連他們似乎也沒什麼多關係。

 

「要不到時一起回去一趟呢？」她張著大眼睛問我。

 

手指在螢幕上輕輕往左一滑，我停住，看著照片裡的爸媽，兩人併肩站在廚房。

 

母親臉上掛著黑框眼鏡。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她跟我提起，自己的視力已經不太好了。

 

「時間好快！就照妳說的吧！」

 

再繼續滑，跳出一張喬凡娜用手頂著鼻子扮豬的自拍照。

 

見狀，她趕緊把手機一把奪回。

 

「噗！還真是像啊！」

 

「亂看！」瞬間紅了臉。

 

「呵呵，吃飽了吧，我們走吧！」起身，往櫃台走去。

 

結帳完，我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喬凡娜站在車旁凝視著馬路，當我走近，她看著我。

 

「幹嘛？」

 

「俗辣。」

 

「什麼？妳罵我？」我瞪著她，哪裡學來的！

 

「剛剛有一群學生經過，然後女生對男生說『俗辣』，他笑得挺開心的啊！」

 

「妳不知道意思還敢亂講。這意思是罵人膽小、沒種。」

 

「這是中文嗎？」

 

「不是！這是閩南語。」看她不解的望著我。

 

「這很難解釋啦！我剛來台灣也是好一段時間才弄清楚的。」

 

「噢！」像個小孩般的點點頭，等我解鎖後，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回家的路上，我為她解釋了很多東西，因為她對街上的事物都充滿著好奇，就像當年的我一樣。

 

「那裡很多人的地方，是夜市嗎？」她指著窗外的一處。

 

「是啊！每天都很熱鬧的。」

 

「嗯！網路上說，來台灣一定要去逛夜市。看起來真的很有趣！」

 

「週末來吧！」

 

「太好了！不過你不忙嗎？」

 

「不會。倒是蠻閒的。」挑眉。

 

「這樣啊！」

 

到家後，我泡了一壺茶。

 

「好香喔！」

 

「是吧！試試吧，跟國外的不一樣。」遞出茶杯。

 

「早點睡吧！我先上樓了。」

 

「晚安。」喬凡娜因為時差的關係，似乎還不打算睡。

 

看了手上的錶，走上樓。

 

門沒關好，柔恩的......不，現在該說是喬凡娜的房間。

 

裡頭似乎又有了些生氣。

 

    我該用多少的時間才能忘記妳呢？

 

請尊重原創，勿擅自轉載盜用噢^^ by Taylor